就在他走向莫染的时候，一根尖啸箭忽然朝他的面上射来。然而他只一抬手，两根手指便稳稳夹住了那根箭，紧接着只见他手指翻旋，那根长剑就变成了一抔灰烬。
天坛下，方信义的眼都睁大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箭对他而言竟然是那么微不足道，这也难怪莫染，无论如何拼尽全力都没有办法拦住他半分。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这就是魔，他们这些凡人怎么都不可能超越的魔。
所谓正道一定胜过邪道，或许并不存在。
看到那男子继续走向莫染，方信义又不甘心地抬起自己手上的弓箭，没想到就在这时顾世林上前拉了他一把。
“干什么？”本来就对这个临阵逃脱的人没有好感，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还来拦着自己救大师兄。方信义的面色一下就臭了许多，侧头声音里带着一些愤怒。
顾世林却没有在意，只挥挥手有些疲惫道：“别白费力气了，要是真的需要少宗主早就让你放了，哪里还需要等到这个时候？”
“那怎么办？！”方信义也有着急的时候，他看着天坛上的妖魔都快要来到自家大师兄跟前了，终于也是站不住了。
顾世林见状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相信少宗主吧，他不是愚蠢的人，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他想必有自己不需要用到我们也能解决的办法。”
他虽然是这样说，可是方信义总是觉得他这是在为了自己可以避免受到更多的伤害而找的借口。不过看在他确实也伤得很重的份上方信义还是没有反驳他，只默默看着天坛上的莫染。
另一边，一样看着莫染的其实还有另一个少年——贺珅。
此刻，那个红衣少年已经没有以往总是满脸没心没肺的笑容了。他焦急地捧起手里的月牙石，口中一直念叨着：“快点来啊快点来啊！”
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黑暗里隐藏了一抹湛蓝色的身影，正看着他焦急的背影诡异的笑。
“你想要他们来救吗？容易。”那背影低笑二声又慢慢退去，在黑暗里隐去。
另一处，在月兰古的保护下活的好好的某人还翘着二郎腿倒在最混乱的战场中央近距离观战。
她时不时看了一眼战场，时不时又瞥眼看向天坛。
“呐，要不要救？”看到莫染那边情况不妙，她也只是淡淡地说，并不会觉得十分焦急。
“他可是姻缘簿中命定的人，要是他出了事，你还希望自己能回去吗？”月兰古的语气很冷，带着不满的意味。“姻缘簿对每一段缘分都是公平的，你作为月老又怎么能有自己的私心，偏袒任何一个人？”
没想到这话一出，那倒在地上的人忽然不满了，她一个翻身跃起，唇角挂着冷笑。“你这是在教我？还是在责备我？拉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你可别忘了是你！”
她怒罢，忽然伸手指向另一处，那里正潜伏着一片黑影，黑影里赫然压着一抹红色。
“你心疼他？好，我答应你，要是他这次能救下红铃，那我也给他和银忘鳞一样的机会。如何？”
月兰古一愣，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次鸦神来到皇宫，其中有一个原因是受到一人之托，前来救回红铃。而如若莫染也上前救下红铃，这就意味着他要在皇帝面前，在仙乐宗面前宣布自己与妖为伍。
那么……他的下场，很不妙。
如今他身为仙乐宗的少宗主，又是仙乐宗的第一人，一旦传出他与妖为伍这样的丑闻，就任凭何莫清再大的本事能保住他的一条命，也未必不会让他的前途中止。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少年这么努力的想要得到皇帝的赏识，是想要去天宫吧。他还是没有放弃找回墨君长的念头。
夏雨此番的举动，无异于让他在自己的恩师与红铃之间做抉择。
可是他会怎么做呢？
月兰古第一次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她抬起头望向天坛。
此时，鸦神已经来到了莫染跟前，他伸出一只手，宽大的手袖下坠满的黑羽都已经落在了莫染的头上。
他冷漠地俯视着底下的少年，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只在地上苦苦挣扎地蝼蚁，和过往他捏死的所有生灵没有任何分别。
忽然，他看到底下那挣扎的面孔动了一下，少年惨白的嘴唇蠕动着淡淡说出了两个字。他的面上渐渐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可惜，你没机会看到了。”
这是莫染听到他开口的最后一句，下一刻一股如同冰锥刺骨的痛就从头上传来。他还在倔强，血液从他紧紧咬住的牙关里飞溅出来，洒了一地。
很痛吧？为什么还要撑着？
他半跪在地，昏黑的视野里仿佛出现了一抹红光。那是他极力伸展手指都触碰不到的光芒。
为什么会想起她呢？那个小家伙……不该想起来的啊。
只是萍水相逢，却因为那一眼而念念不忘吗？
莫染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却触碰到腰间那冰冷的剑鞘，熟悉的纹理在他的心头渐渐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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