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瑾最近又开始频繁做梦。
但这回梦境里不再是旖旎的画面，而是充满了凄风苦雨。
梦中，他被宣王陷害身亡，他的灵魂漂浮在半空，看着宣王将他用心守护的国家糟蹋得一塌糊涂。
最终百姓们忍受不了苛政纷纷起义。
从海外归来的陈朔成了起义军的领头人。
他尽得民心，军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壮大，最后直指京师。
宣王人心尽失，根本没能力守住京城。
陈朔冲进皇宫后，打着为他报仇的名号，砍下宣王的头悬挂于城楼之上。
宣王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尸首分离，脑袋悬挂于城楼的皇帝。
但司徒瑾并没有觉得多解气，因为在他眼里，陈朔也就只比宣王好那么一点。
受限于梦境，他无法得知自己为何死得那么蹊跷。
因为梦境中的视角都是围绕着陈朔展开。
司徒瑾不止一次地感到奇怪，但随后就被梦中的云棠吸引了注意力。
梦中，云棠为陈朔苦守寒窑十八年，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二十岁。
若不是邻国公主带着孩子去云棠面前炫耀时喊出她的名字，司徒瑾都不敢相信这是他的棠棠。
要知道，现实中的云棠都已经是六个孩子的母亲，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
难以想象，梦中的云棠究竟经受了多少摧残。
不止是陈朔的后宫们一次又一次不顾尊卑挑战她的地位。
就见云棠的生父云尚书也趾高气昂地勒令她，既然当了皇后就该贤惠大度。
而陈朔口口声声说爱她，但却沉湎于后宫妃嫔的美色，甚至初一十五都不在皇后宫中留宿。
各种因素的压迫下，云棠终于长病不起，一命呜呼。
但奇怪的是，司徒瑾看着只觉得她可怜，此外便没有多余的情绪。
好似梦中的云棠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正因为如此，司徒瑾醒来后，发现自己惊出一身冷汗。
他借着月光凝视身侧云棠的睡颜，心中充满了愧疚。
难道说，他不耻陈朔的见异思迁，但他自己，也不过是个沉湎美色的俗人吗？
否则没办法解释，对梦中云棠的遭遇可以说得上无动于衷的他，只要一想到现实中云棠还对陈朔念念不忘，就心如刀割。
司徒瑾这些年一直没有停止对陈朔的追踪，所以早就知道他在海外建立了佣兵组织的事。
可他对此并不惧怕，因为那些海外佣兵来自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
不但组织成员相互之间语言文化不通，还都是各个国家军队中刺头人物。
这样一群人欺负下弱小还行，碰上组织性纪律性超强的中原军队，不过是群乌合之众。
就在不久前，司徒瑾还以为陈朔打算定居海外，再也不回中原。
没想到近期却得到消息，陈朔跟随护送波斯公主的队伍准备回中原。
波斯公主来中原打得旗号是为他贺寿。
可实际上中原和波斯之间隔着邻国和西域诸国，关系并不密切。
这让司徒瑾不得不怀疑，波斯公主来中原之事是陈朔在背后推动。
梦境中，陈朔在海外十八年并非一帆风顺，大多数时候他都受制于人，因此也得不到中原的什么消息。
后来他衣锦还乡，才知道宣王祸乱朝纲的事，进而领导了起义军。
如今现实和梦境中的发展南辕北辙，也不知道陈朔提前回来会引发什么变动。
在国事上，司徒瑾并不担心。
他知道百姓最想要的就是安宁，只要有一口饭吃，他们就不会跟人造反。
但是在云棠的事上，司徒瑾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梦境中的云棠哪怕为陈朔付出了那么多，都没有丝毫怨言。
如果当初他没有强求，她会不会至今还在等陈朔？
只要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司徒瑾就心痛得无法呼吸。
对梦境中云棠的结局他或许可以无动于衷。
但在现实中，她就是他的命根子。
过于强烈的注视让云棠睫毛颤动了下，似是有苏醒的征兆。
司徒瑾连忙强迫自己转移了视线，云棠这些时日为万寿节多有操劳，他不愿打扰她休息。
深呼吸几下平复心情后，司徒瑾躺下，环着云棠纤细的腰肢闭目养神。
闻着她身上散发的馨香，他很快再度入眠，这一次没有梦境的搅扰，睡得很是香甜。
不论司徒瑾如何不安，万寿节还是如期而至。
在几天前，波斯公主和西域王女的护送队伍就已经抵达万国公馆。
陈朔也带着陈皮混在其中。
而向来高傲的邻国公主，因为极度思念儿子，竟然也厚着脸皮跟了过来。
早就到达京城的邻国贺寿使团只能苦笑着迎接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的公主殿下。
万寿节在新落成的海棠园举行，场面空前盛大，尽显万国来朝的大气恢弘。
司徒瑾端坐于主位，眼中始终含着温和的笑意。
类似的场面他见过不少，但一想到这是云棠耗费心力为他准备的，心中便涌起一股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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