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石头娘笑了，笑的合不拢嘴说：“这有什么，谁头上还没有个虱子跳骚了。你之前不是找土郎中拿了药粉撒上管用嘛，再去找他拿一些就是了。”
估计她手头紧身上没有银子了，石头娘马上从袖子里掏出十个铜板来放到桌子上说：“药粉不贵，我一会儿就叫小石头到土郎中家跑一趟给你拿回来，你洗完头撒上就是了，甭剪了。姑娘家家的把头发剪短了不好看，长发飘飘的才招人喜欢呢。”
姑娘家爱俏，她年轻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就是。头发乌黑长亮，抹上桂花油梳成辫子或者是绑成发髻，那叫一个漂亮。
可惜，好景不长，自打丈夫过世以后她就再无心思梳妆，而为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现在连颜色鲜亮的衣服都不敢穿，也不愿意穿。
寡妇门前是非多，她不打扮都被人议论，若是再穿的花枝招展的那这日子铁定没法过了。所以，她的衣服基本都是青灰色、石青色，都是老太婆素日里穿的颜色。
说起来楚琉玥也一向喜欢长发飘飘，但无奈在医院做护士时太忙了，留长发难打理也需要时间，她一般只会留披肩短发。
一头乌油油的长发肯定好看，人人都喜欢，但她现在头上顶着的是长发不错，可问题是它不飘啊。
非但不飘还干巴巴的结成一团儿，梳都梳不顺，而要不是因为头发长在她头上，她一用力梳就痛，她早就忍不住全拔掉了。
太干了，一点儿营养都没有，最主要的还不是如墨的黑色，而是稀疏的黄毛，没有一点儿色泽完全与枯草无异。
不想留了，留着麻烦不说最主要的是还没有用，且，还碍事儿，楚琉玥道：“刚刚周大叔过来把我三叔的抚恤金给我了，我身上有银子用，不用您的。”
说话间将桌子上的铜板尽数收起来还给她，楚琉玥将自己粗糙的不能再粗糙的头发散开说：“其实我也不太想剪，只是您看看我这头发都成什么样子。枯草一般恨不得抓一下就断，实在是不能留了。干娘，您给我剪了吧，剪了重新长，往后养一养再蓄起来也不迟，反正剪了又不是不长了，没关系的。”
头发长的快，不用两三年的功夫就能蓄起来。所以，即便是剃光头全剪掉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闻言伸手石头娘摸了摸楚琉玥的头发，是又枯又黄又没有韧性底下还发叉儿，她蹙眉言道：“怎么会这样，都是李无双那个毒妇做下的好事儿。行，玥儿，干娘给你剪，剪了以后咱们慢慢儿养。你这也就是没有吃饱，吃饱了头发乌油油的黑亮，到时候不管梳什么发髻都漂亮。”
再一次惊叹于她的通情达理，楚琉玥笑颜如花非常有信心的说道：“看来以后我得加倍努力了，想要养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光吃肉吃饱还不行，还得多买头油。”
石头娘会养头发，做姑娘的时候可没少跟人家学，当即就言道：“不止呢，还要用花露。”
说到这儿她不由自主的长叹一口气，然后有些可惜和无奈的说道：“也就是穷，要不然我做些花露给你用。你是不知道，我从前给一个绣庄做活儿，听说过一些宫里传出来的秘方。当时真假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胡乱做了一些，结果还真是挺有用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楚琉玥仿佛看到了大把的金银珠宝眼睛都亮了，冲口而出道：“真的，那你现在还记得怎么做吗？当时用了多长时间才见效，效果大不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年纪轻轻的石头娘被质疑记性不好马上就迫不及待的冲口而出道：“记得，怎么不记得，我可是胡乱配了很久才配出来的，而且里面有好几味药材都很贵，我当时攒了很久的银子才买一点儿，才熬出来一小罐儿。”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用多久，石头娘停顿了片刻又接着回答说：“约莫一个月左右吧，太少了，我三五天才用一回，而且每次也舍不得多用，用了一个月左右就见效了。头发乌黑顺滑，当时我们一块儿做绣活儿的人都问我呢。”
不敢说，毕竟是人家说宫里传出来的秘方，具体是不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她按照人家说的乱配一通然后自己试，试过了好就好，不好也就不好了。
楚琉玥乐了，当即就说道：“太好了，干娘，咱们又多了一条发财的路子。回头您得了空把方子写出来，都需要什么我去给您买，然后咱们试着做，做成了咱们先用，用好了就拿去卖。”
“卖？”石头娘猛地摇头，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又说道：“不成，不成，这就是我自己随便捣鼓的小玩意儿上不了台面，谁会买啊。再说了，做一小罐儿少说也得二两银子，太贵了，不会有人买的别浪费银子了。”
她攒了有小半年的银子才做出了一小罐儿，太贵了，一般人家绝买不起，也绝不会花这么多银子来养头发。
说白了，有这钱再添点儿能买一亩上等良田了，谁会吃饱了买这东西。
楚琉玥知道她的想法，也明白她的害怕和担心，但她并没有再多说下去。想着眼前自己和钟离的事儿都还没有彻底的掰扯清楚，等搬进新家以后再说吧。
本就是随口一说石头娘完全没有放在心里，等吃完饭就帮她剪头发了。
说起来这也就是楚奶奶新丧，要不然怎么能剪齐脖短发，真是太短了。
剪掉枯草一般的长发楚琉玥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而且因为她现在瘦的厉害，双颊上没有多少肉，短发挺适合她的，干净又利落，是她喜欢的感觉。
望着水盆里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楚琉玥石头娘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了。动剪刀之前她就担心太短了不好看，哪儿想到剪完以后还挺不错，比之前看起来还顺眼漂亮。
由衷的夸赞，石头娘道：“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才及笄多久就越来越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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