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神听得认真，及至听到这句话，两人的眼中俱投射出疑惑。
“这件事倒没什么，您是东方之王，无论什么命令都不会有人反驳。只是……您就满足于此吗？既然您喜欢上那位女子，为何不将她接往神界？”银仙建议。
“但这种事从未有过先例。凡人在神界地位低等，正如凡人看待动物一般，根本算不上一个种族，尽管没有明文规定，但……恐怕很难实现。”芙娅也想到这点，但她却考虑的更周全。
这也正是梵修的思虑。若他强要将单洛带回来也无人会当面阻止，四王的权利地位仅次于天尊和姣妃，他们也只需听他们二人的命令，除此以外，便可目空一切。但梵修的特点就是，他明知自己权利巨大，却不愿轻易营造出一个恣意妄为的形象。
“不，我认为，上神好不容易从对姣妃的情感中走出来，既遇上好姻缘，便该抓住才是。”银仙作为多年好友，自然还是从梵修的角度考虑。偶尔他也会劝谏上神，实在不必如此约束自己。
梵修有些动摇，他是对单洛念念不忘，但，这真的是爱情吗？他对曾经的阿楠，真的已经完全忘却了吗？
此般犹豫，才是他无法立刻做出行动的真正原因。
他对自己的心意，不确定。
“上神不如亲自去确认一下。”银仙微微勾起唇角，点着一根手指十分骄傲，“若是再见到那姑娘上神有千万种冲动不想与她分开，那便干脆将人带回来。若是再见面还是觉得遵从不成文规定比较好，那就不必再想，着人改了那姑娘的命数便罢。”
此一语正好戳中梵修心中事，与他心底的某些想法不谋而合。
芙娅先是瞪了银仙一眼，那意思怪他多嘴多舌，但仔细想一想也无不妥，毕竟她也希望上神能早日拥有自己的幸福。
“上神，阿银说的不错，可以一试。”
两位好友都同意，梵修略一思索，想起游历各时空时的过往种种，心中到底觉得有些许遗憾，仿佛身体某个地方空了一块似的，就像当年得知阿楠嫁给了天尊，却又有一星半点的不同。
“好。”
梵修微微颔首，允了这个建议，但他还需细想些事，便令二人先回去了。
夜半独自饮酒，梵修独坐楼台，神思怅惘。忽然听得耳边阵阵生风，他顿了顿，已知是何人。
“镜观，今日却有好兴致？”
“没有，顾盼无事，特来寻你解闷。”镜观尊者声音沉沉，仿佛无论发生什么都可泰然自若。这种泰然不是阿洛逸的随性，也不是提亚斯的冷酷，就是真的没什么情绪波澜。身为四王之一，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他所热衷的事物似乎也与寻常不同，至少他经常独自面见天尊，聊一些一般神仙不感兴趣的话题。
四王之中，东南两方关系算是亲近，梵修最为正直，也最尊重他所做的事，偶尔好奇，也不会过分探问，不冷不热的态度正对镜观的口味，因此才能交好。每每起了兴致，也会从密室中出外，主动来寻他。
“倒是少见你独自喝闷酒。”镜观在他对面坐下，看他悠悠一杯接一杯，微微诧异。
“算不得闷酒，只是浅酌。”梵修笑着开口，便为他斟了一杯。
他们二人都不是嗜酒之人，对坐互饮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周围浮云很密，缱绻缠绕，倒是一番好情致。
“卡其回到天尊身边，你应该最欣悦。”平日里都是镜观沉默，今日却是相反，逼得他不得不找些话题。
梵修和姣妃也算青梅竹马，他大概也明白他之前的心思，姣妃为卡其的事忧心，他自然也不好过。如今万事已休，他应该松了口气才对。
怎么反倒满面愁绪？
“这是自然，我并不是为此感到难解。”梵修轻叹，终于放下酒杯，有些迷惘。
镜观盯着他，等待着之后的话。
“我只是……对将要去做的事有些不解。下凡这一趟，你不觉得，对于一些凡人凡事，会有一些新的看法吗？”
“没错。”镜观颔首，“所以，这次经历让你有了些新的选择？”
梵修笑，友人不愧为友人，便是闭门不出都看的出他心中所想。
“既然有了选择便去做，都已在这个位子上了，难道还需有什么顾虑？”镜观饮了一口，他能不顾他人耳目特立独行，也正因为有本钱有资本。到了一定地位的人却不懂得利用权利的方便，那是傻子。
梵修垂眉，长久后轻笑出声，“也对，总是瞻前顾后确实不是一个好习惯。”
见他能轻松的笑出来，镜观就知道，他已经看清了前方的路。
“倒也奇怪，我这纠结了一下午得不出个结论，经你这么一说，似乎什么都可轻松以待。”
“大概就因我身上不落俗套的气场？”镜观难得玩笑，二王碰杯，相伴中庭。
夜深时分，镜观离去，梵修没有停顿，立刻便重入静修室，再次堕入凡世。与之前不同的是，他不必再化名卢生，只瞬间，便来到了单洛主人格所在的时空。
大概看起来和现代社会差不多的一个时空。
彼时单洛十八岁，正是高三准备毕业的日子。如同任何一个时空，在这里，她过的也不尽如意。也不知这姑娘的前世今生做了什么，就被安排上这种命运，此刻她看着父母办了离婚手续，因她成绩不好，爸妈都不想待着她这个拖油瓶。已经成年了，干脆留了笔钱，让她自己生活。
现在还住在学校宿舍，日子过的也算安逸，但一想到毕业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单洛就不能不叹息了。
她虽然命运不济，却是个乖乖女，不擅长发火生气，更兼她长相清丽，在学校与同学相处的倒还不错。尤其是各种男生，欺她无人撑腰，便恣意妄为起来。
放学时被人堵在路上，似乎已成了家常便饭。
她看着面前猖狂的三个少年，明明年纪不大，偏生一副丑恶的嘴脸。她被围堵在包围圈内，脱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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