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提到一个陌生的名字，蒋婉注意力已全然被夺了去。
蒋权早在徐媚说出孟涟漪这个名字时跳脚，他颤抖着手指向她：“你……你胡说些什么？”
徐媚冷笑一声：“老爷装什么？这些时日，老爷不曾回府不就是宿在那孟涟漪的房中么？什么明州才女，什么卖艺不卖身，说到底不过和那些娼妓一个样！”
蒋权怒火全然被徐媚激起，他迈着步子上前，一巴掌打在徐媚脸上：“你说什么混账话！”
徐媚被蒋权的力道打的退了两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蒋权：“你打我？你为了一个娼妓打我？”
“打你？”蒋权冷哼一声：“你做出这种毒害婆母的事，还指望我对你好生相待，不打发给伢子发卖就不错了。”
提到“人牙子”，徐媚这才害怕起来，她突然反应过来，猛的跪下身扯着蒋权衣角：“老爷，老爷……刚刚妾身只是一时糊涂，刚刚妾身只是没有想清楚，一时嫉恨那孟姑娘，这才口出狂言，老爷，妾身知错了。”
蒋权拧着眉，后退一大步，与她拉开距离：“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说什么。”
“妾身不知道，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啊，老爷，都是芳华这丫头自作主张，前些日子，老夫人呵斥了芳华几句，她心存不满还同妾身抱怨了两句，被妾身呵斥了两句还不死心。”
徐媚瞪了眼芳华，她冷着眼，扭头朝芳华去，一把拉住芳华，指甲狠狠地掐入她手腕，芳华疼的拧了眉，却只能生生忍住。
徐媚咬着牙开口：“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对我不满，故意陷害我？”
徐媚太过阴狠，芳华被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的往后退，又觉得自己该辩解两句，她看向蒋权：“不是的，不是的……”
声音细弱蚊子，几乎要让人听不到，下一秒，徐媚狠狠地将她拖下，她被迫弯了腰，徐媚垂着眼睛，眸中淡漠：“想想你的家人，我最多被赶出去，你的家人……可不得善终。”
芳华一愣，原本还辩解的声音更弱了，慢慢的她像是霜打的茄子，低垂着脑袋，在蒋权面前跪下：“是我做的，姨娘不知情。”
蒋婉在一旁看着，刚刚徐媚的动作自然是落在她严重的，她也清楚的知道，就算蒋权真的将徐媚赶了出去，太子府那里，还有徐媚的一个女儿，蒋茹总不至于让徐媚流落街头。
若是因此让徐媚进了太子府，那不如就让徐媚就在蒋府，让她一点一点的感受到绝望，直至失去生的希望。
蒋婉垂下眼睛，难得替徐媚说话。
“既然芳华姐姐已经认罪了，想来此事也是和姨娘没有关系的，父亲，若是还觉得姨娘她行事不端，可以罚姨娘去祠堂思过，赶出府什么的，莫要再说了，妹妹若是得知该伤心了。”
蒋婉提及蒋茹，蒋权这才想起来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还有一个贵为太子妃的女儿，若是他将徐媚真赶出来府，想来蒋茹也不会放过他。
他沉声道：“便依你说的办。”
－
徐媚最后只在祠堂罚过，芳华被变卖，老夫人那边情况渐渐好了起来，蒋婉在老夫人身侧伺候了好些日子，待得到大夫一声“情况好转”后这才放下心来。
她将老夫人中毒一事与谢韫说了，让江月用信鸽送出去。
这几日不顾日夜的守在老夫人身边，眼都没合过几个时辰，她捏了捏疲惫的眉心，突然想起徐媚那日说过的名字。
——孟涟漪。
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让徐媚为之发狂？
她坐直了身子，唤了江月进来：“你去打听打听这孟涟漪，看看她与蒋权是个什么情况。”
江月没多问缘由，扭头就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蒋婉只觉身体不适，正准备休息休息，那边赵嬷嬷拍了人过来，说老夫人醒了。
蒋婉又连忙赶到永康苑，老夫人确实是醒了，睁着眼睛，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有一瞬间的晃神：“你怎么回来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可还是伸出手唤蒋婉到自己身边，蒋婉忙走上前去：“祖母这话，是让阿婉永远都别回来了？”
老夫人被蒋婉逗笑，笑着笑着又咳了几声，引得众人一阵心惊胆战，老夫人拍了拍蒋婉替她顺气的手：“行了，我没事，你赶紧回府去吧，出嫁了的人，总在娘家待着是个什么事？”
“那有什么？”蒋婉完全没觉得有问题：“殿下去北疆了，府中无人，冷清的很，不如来陪陪祖母。再说就算殿下在府中，他也不会有意见的。”
“嗯”老夫人撇嘴看她：“如今两人感情定了，话都说的这么有底气。”
“真的呀，您别不信”蒋婉撒娇道：“前些日子，他有个远房表亲过来，我不是很开心，可他竟然直接同那个表亲讲不要欺负我。”
说这话时，蒋婉眸中的幸福老夫人没错过，她拍了拍蒋婉的手：“嫁了个好夫君，祖母也放心了。日后归西，也有人能替祖母照顾你。”
“祖母……”
听闻老夫人说自己归西，蒋婉脸色不太好看，知道蒋婉介意自己的说法，老夫人顺着她：“行行行，不归西，活成老妖婆。”
蒋婉又被老夫人逗笑。
两人又说了几句，老夫人瞧着蒋婉眼底的青黑，提出让她去休息休息，蒋婉确实是太累了，若是再熬下去，估计等不到谢韫回来。
她没多拒绝，侍候老夫人歇下，才领着霜降回了自己的瑞玉轩。
没等她坐下，江月打探消息回来。
“打听清楚了，孟涟漪，画舫的头牌，擅长琵琶，只卖艺不卖身，不知为何，最近和您父亲走的很近，甚至有几次，差点破了不卖身的规定。”
闻言，蒋婉有些诧异，她扬了扬眉，似乎是没想到蒋权已经与这位孟姑娘到这种地步了。
她低垂着眼睛，看不出思绪：“知道了。”
－
永康苑里，蒋婉离开后，原本闭上眼睛休息的老夫人又睁开眼，赵嬷嬷站在身边陪着。
“听说婉丫头将徐媚给治了？”
“是，只是不知为何，老爷想将人赶出去的时候，大姑娘开口求情，说徐姨娘只是失察，并没有大错，跪个祠堂思过便好了。”
“这丫头倒是心软。”
“那……”赵嬷嬷有些迟疑：“下次……”
“再找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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