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明朗还失魂落魄的。
用进废退，他在景行之的羽翼下无忧无虑生活了两百多年，突然告诉他，之后的路，他得自己走，他真的很迷茫。
同时，无法忽视的不安萦绕在他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明朗站在全身镜前，迷茫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突然，趴着他左肩呼呼大睡的圆滚滚探查脑袋，啄了他的肩膀一下，而后歪头看着他，像是在问“你怎么了？”
明朗摸了摸它脑袋上细软的绒毛，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问圆滚滚。
他细语呢喃，“你什么时候会离开我？也是像红嘟嘟那样突然陷入沉睡吗？”
“我莫名来到这里，”
“大渊的突然消失，”
“红嘟嘟的突然沉睡，还有师尊刚刚所说的一切……”
“我究竟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我面对的，究竟是何种强大的存在？”
圆滚滚歪头看着他，小声叫了两声，应该是没听懂他的话。
看着圆滚滚那双圆溜溜的蠢萌双眼，明朗居然笑了。
“听不懂就别听了，睡你的。”说着，明朗戳了戳圆滚滚的脑袋。
圆滚滚似乎是恼了，不悦叫着摆脑袋、甩开了他的手，而后将脑袋缩进羽翼下，不理明朗了。
明朗被它的蠢萌治愈，心中虽然还是迷茫担忧，但此刻却是笑着的。
*
闻人逸不愧是一宗之主，景行之也不愧是玄天大陆下届最强。
拜师礼三天就准备妥当，规模更是前所未有的浩大。
*
三月初九，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玄天宗众弟子于登天殿外广场聚集，宗主、四大掌院、十三名太上长老分别站立于登天殿大门前两侧，中间，理所当然是老祖宗景行。
上座十九人皆盛装出席。锦衣华服的颜色整体素雅，只有代表各自院派的元素鲜艳夺目。
只有中间的景行之是个例外。
他身上没有任何院派的元素特征，一如既往的白底金绣锦袍。
随性恣意、松弛有度，宛如真神仙。
他在一群人中个子最小，却是最显眼、最让人不可忽视的那个。
“开始吧。”
随着景行之淡雅开口，下方宽阔的广场上站立的人群瞬间平静无声。
“吉时已到，拜师礼开始！”
听到司礼的高喊，站在人群最前面、穿着红衣华服的明朗才猛地回神。
“趋！”
他打起精神，端着闻人逸让人准备的拜师六礼，按照司礼的指示，一步一顿缓慢上前。
踩着铺着红色地毯的楼梯，明朗一步步向上。
明明越往上，他和景行之之间的距离越近，但是，明朗心里却越难过。
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司礼再次高喊，“行盥洗礼。”
一个司礼上前接过他手中端着的礼品，一个司礼端起装着灵泉水的白玉盆让他洗手。
明朗沉稳照做。
“正衣冠。”
“献！”
接过司礼返还的六礼，明朗越过司礼，径直朝景行之走去，最后在景行之面前跪下。
开始前，司礼给过他一张写着此刻要说的词的字条，他也背下来了，但是此刻，他却说不出口。
“师尊，我……”
明朗的声音有些哽咽，一想到很快就只有他一人，他便难过。
景行之心中亦不好受，这是他精心呵护了两百多年的人，如今要让他出去独自面对风雨坎坷，景行之第一次产生不舍得的情绪。
景行之连忙接过明朗高举着要献给他的六礼，看也没看，就丢给了左边的闻人逸。
“明朗，不要害怕，我在。”景行之如明朗十二三岁那会儿，摸了摸明朗的头，而后拿出表明明朗身份的玉牌系在明朗的腰带上。
下方的弟子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也看不到现在的情形。
但是，两边站着的众人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表情各异，不敢质疑景行之，就都看向闻人逸，问闻人逸要解释。
见发展走偏，闻人逸连忙对司礼使眼色。
司礼反应过来，才连忙高喊：“行拜礼，稽首，叩拜。”
见明朗一时没动，闻人逸恨不得上去按着明朗跪拜叩首。
在他抓耳挠腮，想着要不要用灵力时，明朗才终于跪下去。
这回司礼有经验了，跪拜结束，便立刻喊道：“师者训诫。”
按既定的流程，景行之本该用灵力加持，说出提前写好的词，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但是，他只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却没有说既定的词。
这点，师徒二人倒是如出一辙。
“不予他人恶，不留自身怨。明朗，你头脑灵活聪慧，你的奇思妙想为你带来富可敌国的财富的同时，也定会招来无数豺狼虎豹。”
“你是我的徒弟，更是明朗，没人能用景行之唯一弟子的名头强迫你。”
“你有冤便言，无人听便打到他们听；有仇便报，但切记，不可迁怒其家人朋友，更不可怨恨冷眼旁观者。帮与不帮，是个人选择，这对你亦然。与宗门威严、安危无关的，你都有拒绝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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