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喜衙役眼前一亮，高声道：“恭喜胡老爷，今日起您就是秀才了！”
什么！
胡广文中秀才了？！
怎么可能。
刚追着娃娃们又打又骂的村里人一双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甚至有小声质疑，“会不会搞错了。”
胡广文那么多年没考中，怎么现在就中了。
村长狠瞪一眼，见眼生的差爷并未看过来才松一口气，使个眼色让侄子将满脸不忿的人都喊过来。
快步出屋的胡老太正好听着衙役报胡广文排名第二。
若非名次如此靠前，年纪也不算大，这些衙役怎会甘心跑如此远。
从未想过能中，更没想过能有如此好成绩的胡老太越发激动，一面不住道谢，一面将用红纸包好的喜钱一一递过。
“辛苦差爷，快进来喝杯茶水歇歇脚。”
一路走来又渴又累的衙役闻着糕点香味，推辞一句便被迎到八仙桌前。
无需胡老太动手，早就候在一旁的仆妇麻手上忙着不忘解释一句为何家里如此乱。
虽是解释，不如说是自报家门。
听着眼前一家竟然是李府夫人亲妹妹家，刚喝一杯茶的衙役脸上重新挂起笑意。
无需胡家人问，便将中秀才与廪生的种种优待与能领取的米粮一一道来。
“这，每个月都能领？”只知道读书好的胡老太从未想过能有如此好事落在自家。
“月月能领，若胡老爷以后中举人便能授予官职。”若是正经农家子，只中举人，大多蹉跎半生都不一定能有一官半职。
但胡广文在衙役眼中显然不在此列，有李家这样的亲戚，甚至于是个秀才都能安排。
不过在场的算不得人精也都格外精通人情世故，只笑着说好话与恭维日后必定是国家栋梁之才。
听得胡老太一度以为眼前站着的是张衍，想到此处，胡老太不免开口问：“敢问一句，你们可知张衍是否也中了秀才。”
“您说的可是祖籍临县，从吴山前来赶考的张衍老爷？”见着胡老太点头，衙役笑容越发大。
“张老爷是本次案首，原来您家同张案首认识啊，这可真是往来无白丁啊！”
对于此等恭维，胡老太哪里有招架的余地，哪里和运气好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训斥好村民不准在今日惹是生非的村长恰好听到这一句恭维。
秀才在临县也不算少，衙役们压根不用如此，心思一转，村长笑吟吟道：“我就说广文一定能中，哎呦，瞧我这张嘴，以后可不能直呼其名，要称胡老爷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村长并未针对过自家。
胡老太摆摆手，“使不得，您是一村之长，还是看着我们广文长大的，什么老爷不老爷的，原来咋叫还怎么叫。”
见胡家其余人都跟着点头附和，村长沉吟一瞬，从善如流应下。
转身面向衙役，不等开口，饮尽杯中茶的衙役起身，“胡老爷，老夫人，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报喜，就不久留了。”
“这，”再坐着歇会儿啊。
村长一句话卡在嗓子里，只能强撑着笑意陪着胡家人一块将人送出，直到消失不见。
村长回头看向站了半院子的小厮与丫鬟，“这些是？”
“是帮忙搬家的。”
村长笑意僵在脸上，他还能看不出来是搬家的，他问的分明是这些人为何会留在这里帮忙。
胡老爹抬头看一眼日头，“老太婆，我看这会儿娃也该醒了，你去搭把手。”
“我这就去。”
听话听音，见人并不想说这些，村长只能笑着转移话题，奈何刚被告诫的村民半点觉悟也没。
“村长，你干啥对他们这么客气，还笑脸相迎，人家可半点不待见。”
“我看考中也是走了狗屎运，以后也就是个秀才。”
便是有个别后悔的此刻也只能嘴硬着点头。
个秀才罢了，在村里那是香饽饽，在临县那不也有不少。
“闭嘴！”想要缓和一下关系的村长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早对村里人死心的胡老爹只道一句要收拾东西，直将胡广文与一众娃喊回。
见此情景，村长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呵斥声越发大起来。
“一群没见识的玩意，秀才那是见县令大人都能不跪的，有本事你们也去考一个，没本事就别张嘴造谣，说什么偷气运啥的，不能证实的都给我咽回肚子里。”
见官不跪！
听到这句的村民彻底慌神。
且不说这些人能不能拉下面子，紧闭的大门早已说明胡家的态度。
整齐划一的恭贺声从门缝与墙头上飘来。
不止有小厮与丫鬟的道贺，更有一群有样学样的娃娃们的道贺与新的祝愿。
笑到嘴角发僵的胡老太大手一挥，“今儿都在这里吃，我给整治几桌。”
“老头子，把你藏着的酒拿出来，让大家伙儿都喝……”胡老太的话不等说完，木门被推开。
“看样子我没来晚，车上的酒咱今儿管够。”王明安咧着一口白牙，边走边道：“恭喜兄弟，啊，不对，胡秀才，哈哈哈哈，这以后我王明安也有秀才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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