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了一下半夜睡得香香的，忽然响起一个跨洋电话的急促铃声。
江歆沉默了一秒，想都没想拒绝：“不可以。”
且不说睡眠被人打断那种不爽的心情，光凭她在高三这一点，江歆根本不可能会答应她。
对面，万万没想到，江歆会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璃刚拼起来的小心脏，猝不及防的，又碎裂开来。
女生藏在粉色围巾后边的一张小脸，一脸伤心至极的表情，眼睛里的东西，像是下一秒就可以滚滚掉落。
十七年来，江歆还从来没有惹哭过什么人，同时也见不得可可爱爱的小弟弟小妹妹掉眼泪。
说完不可以那三个字，江歆立刻接着补充，语气不自觉变柔和，认真解释道。
“时差，中国和法国不是有大概六个小时的时差么。所以，不可以随时打电话，你可以和我提前约时间。”
是哦，有时差。
璃眨了眨漂亮的碧色大眼睛，前一秒还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一下子哪来的回哪去了。
女生特带着异国风情的混血脸蛋上，绽放出开心的笑容，用上了自己来中国学会的一个成语，忙的点头道。
“好啊好啊，六个小时的时差对吗？我记住了！我一定会挑个良辰吉日的时间找歆歆姐姐的！”
挑个良辰吉日？
江歆扯了扯嘴角，懒得跟她讲语文，“快出发吧，一会儿误机了。”
于是，璃又是一番恋恋不舍的磨蹭了一会，这才被她哥拉着，一步三回头地走向路边等着的车子。
江歆：“……”
这小姑娘怎么比她亲弟弟还要粘人。
和琉颔首道别，琉璃两兄妹一转身，江歆便头也不回地进了警局。
再等那小姑娘一步三回头到车边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惹鸡皮疙瘩，她可受不了。
……
进了警局，自报家门之后，等了没一会儿，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江歆一眼认出来，那是上次去拆迁区抓人行动的负责人。
“您好，找我来是……”
吴警官笑了笑，身上没有上次在外执行任务时的冷肃凌厉劲，在这如家一般的警局，倒是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江小姐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吴叔叔就好，我跟你爸还是高中同学。”
江歆：“……”
她爸同学还真多。
洛洛西他爸是，面前这个也是。她差不多已经习惯了。
江歆面色如常点点头，淡淡道，“那吴叔叔找我来是？”
吴警官过去饮水机那边，给江歆接了杯热水，这才进入正题：“是这样，昨天抓进来的罪犯，其中有个人，提出来想见见你。”
“……？”
罪犯，想要见她？
听了这话，女孩姣好的脸上，面神色逐渐凝肃，抬眸直视吴警官问。
“吴叔叔，是这个案子，有哪里跟我有联系么？”
吴警官沉吟几秒，皱起眉头时，皱纹跟着一起出来了，“这个，目前还没发现和你有什么联系。你可以先见见他，看他怎么说。”
顿了一秒，吴警官笑着多说了一句，“这是我们的程序，里面的人想见外面的人，我们负责通知，见不见的你有权利自己决定。”
她来都来了，总不能带着这个疑惑回去，见一面又何妨。
……
几分钟后。
江歆看着眼前的人，默了一秒：“是你。”
是将璃从餐厅带走那个男人，也是，对江歆表现出忌惮，在拆迁区坚持说江歆令他感觉很熟悉的那个男人。
这时，那个男人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脸上带着某种释然的情绪，笑答，“是我。”
下一秒，男人收了脸上的笑，隔着一面玻璃，特别严肃地开了口。
“叫你来没别的，就想问，你认识宋弋吗？”
宋弋。
江歆那个随母亲姓的堂哥。
也是，昨天回市区车上给她打电话的男人。
看江歆一下子失神的脸色，对面的男人自顾自道，“你果然认识他。”
江歆收起思绪，不答反问，“你认识他？”
抛开亲人不说，认识宋弋的人，一般有两种，同种工作性质的人，以及，犯过事的人。
这人都蹲进去了，显然属于后者无疑了。
男人眼睛盯着一处，眼神渐渐失去神采，声音仿佛是从很久远的时间地点传过来的。
“认识，怎么不认识。我太笨了，在餐厅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该想到的。”
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江歆轻轻蹙眉，“什么？”
男人的目光瞬间凝聚在她脸上，死死盯着她，说。
“你身上有一种类似于气质的东西，跟他很像，一定是跟他学过本领。但可能是学生做久了，那种气质被隐藏了很多。可我还是记得，只是……想起来已经太晚了。”
“……”
早想起来，又能怎样？
江歆无所谓的点了下头：“就这个？”
男人复杂地看住隔着玻璃的女生，奇怪地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认识他？”
这个问题，就有点好笑了。自取其辱么？
江歆嘴角勾起，哂笑意味十足，“和他那种工作的人打过交道，现在又进了局子，除了犯事儿，还能怎么认识。你在考验我的智商？”
也是，他那种工作的人。
男人颓废地低下了头，再抬头时，脸上多了几分希冀道。
“能跟他学本领，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帮我带句话给他，当年的事，我对不起他的善意。但别告诉他我进来了。”
江歆：“……”
据她猜测，那位堂哥昨天能打电话问候她，一定是听哪个兄弟说了什么。
那么，这个案子他多少也知道了，需要她告诉？
何况，那位现在正在外面执行特殊任务，她江歆脑子有病才为这个打扰他。
做了的事就是做了，还怕人知道。
错了的事就是错了，最多，他对不起的是他自己的人生。谈什么对不起那人当年的善意？
再说这个并没有什么意义，对他没有，对那人，更没有。
这种对不起，只是在犯错的人自我欺骗自我安慰的基础上，徒增那人烦扰，
女孩垂眸无言良久，再抬眼时，双眸一片清冷的无情之色。
“不好意思，无可带到。那话，你自己留着吧。”
说完，不作多留，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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