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陆闻言笑了起来，道：“奇怪的话？你就当我随口说的吧。”
“回到京师之后，你真的要开一间铺子？”
龙傲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想起祁陆曾经所说的话，开口道：“开个铺子也不错，只是你用来售卖灵符……是不是草率了些？”
“只是寄售一些寻常的灵符，像是祈愿符、幸运符驱鬼符之类的，至于五雷符这等威力巨大的东西，仅限于内部流通，外人是购买不到的。”
“祈愿符，幸运符？这种东西真的管用？”
祁陆啧啧两声，摇头道：“只不过是起了这么一个名字罢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龙傲天怔然良响，愤愤的骂了一句：“奸商！”
“哈哈哈哈哈……”
其实哪里来的幸运符之类的东西，即便是卜卦之术都说不得准确，就别提这种冥冥之中的‘幸运’了，也许当真有增加幸运的东西，但祁陆自认以他的能力是弄不出来的。
至于卜卦之术，以他现如今的实力，也算不得数，等他修为日渐高深，借助灵物为媒介，也许还能增加几分准确度。
只是那都是后话了，现如今的他，还是脚踏实地的比较好一些。
一夜无话，及至第二日，昏迷中的小男孩幽幽醒来，猛地翻身而起，“娘！”
举目四顾，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的地方，男孩下意识的两下就躲到了墙角处，背后倚着两侧的墙，略微的心安了一瞬，这才来得及仔细打量周边的环境。
“这……是哪里？”
似乎每一个从昏迷中醒来的人，都会问出这么一句没有意义的话。比如祁陆那时候，也是同样如此。
“客栈。”
简单明了的两个字，让男孩瞬间明白自己是被救了下来。对方有五岁还是六岁？又或许更小一些？总之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懂得了审时度势，在醒来的时候不是呆呆傻傻的样子，而是瞬间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练就这么一身本领，需要吃多少亏，受多少苦才能将其变成了本能反应？
祁陆不知道，只是看着孩子那惊恐的眼神，觉得心底有一处位置被触动了。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男孩沉默过后，对着祁陆展颜笑了起来，那滚花的脸上，让他笑起来像个小丑。
他没有再提起他的娘亲，其实在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真相。他与母亲之间，恐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你娘亲已经被我们安葬，可需要去拜祭？”
他没有问，但祁陆却主动提及。毕竟想要以后带着对方，若是因为此事而心里有了疙瘩的话，那也是一件没必要的事情。
男孩一愣，爬起身子跪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对着祁陆就开始磕头。床板上有铆钉露着一截，虽然露出的并不长，但依然让他的脑袋绽开了口子，满脸都是血。
而他也不为所动，仍旧一次又一次的磕头。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不知何时流出了泪珠，与鲜血混掺在一起，模糊了视线，很快的就在床板上汇聚了一滩。
“以后就跟着我吧。”
祁陆走上前去，摸了摸对方的大脑袋，“资质倒是上佳。”
临死的时候都保护他娘，从昏迷中醒来之后又有足够的警惕，穷人家的孩子当家早，祁陆对这个机灵的小家伙越来越满意了。
“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的话，小的叫狗剩，姓李，李狗剩。”
恩，很符合你这身气质。
祁陆点头，也没有给对方重新改名的意思，“洗干净脸，出来吃完饭，等祭拜了你母亲之后，便要离开了。”
“是，公子。”
祁陆身形微顿，并未纠正他的称呼，公子就公子吧，刚刚相处了没有一天，就收对方为弟子，那也显得太过草率了些。
走一步看一步便是，收徒讲究一个随缘，祁陆也并不是非收不可。
客栈的食物比较难以下咽，不过就是粗茶淡饭，可李狗剩却吃的狼吞虎咽，几次三番被噎的直翻白眼，牛饮了一大碗温水才给咽了下去。
龙傲天在一旁看的直咧嘴，逗弄着对方：“本身好不容易被救了回来，可别再给噎出毛病来。”
“不噎，不噎……”
李狗剩憨憨的笑了起来，眼眸明亮，似有泪光闪烁。可他却忍住了，只是吸了吸鼻涕，努力的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祁陆两人。生怕惹恼了两位公子，就反悔不要他了。
“慢些吃便是。”
祁陆喝着茶，吃着小菜，并没有多少食欲。一是这个世界的调味料着实很少，做不出那种色香味俱全的好菜；二是在这种地方，能有口吃食也就不错了。
李狗剩太饿了，似乎从记事的时候开始，他就从未吃过一顿饱饭，几乎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是在饥饿与惶恐之中度过的。
如今能够敞开肚皮吃饱，又怎么能忍住这种诱惑？
客栈之中没有几个客人，掌柜的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捋着鼻下的那一颗黑痣长毛，脸上笑嘻嘻的道：“我说狗剩啊，跟了这两位公子，你可算是交了好运啦，你娘若是在天有灵，也能欣慰了。”
身为客栈的掌柜，平日里若是有能力的话，也会做些好事，给这些人弄些吃食什么的。但他的生意也是半死不活的，有心无力之下，也帮助的不多。
对于这些流民，他也能大致喊的上名字，如今见李狗剩跟了祁陆，倒也为他感到开心。
最起码，能少死一个人了。
李狗剩闻言，也露出了笑容，声音有些沙哑的道：“这些时日，多亏掌柜行善，才让狗剩苟活下来，谢谢掌柜的。”
他母亲的身死，也怪不得任何人。这是时代的错，掌柜的能在力所能及之下，偶尔帮助他们一下，绝对能算得上是好人了。
李狗剩的心中只有感激，而并无半分怨愤。
“倒是个知礼的孩子。”
掌柜的笑起来颇有种猥琐的气质，看着精明异常，但祁陆着实没想到对方竟是还有此种善举，于是脸色稍缓，冲着对方微笑示意了一下。
这个世界，无论世道有多么的艰难，总归还是有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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