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战斗已经结束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离开吧。”
桑德尔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同，精灵之歌小队的几名成员徒步下山——来时骑的马早已经被战斗和魔物的气息惊走了。
“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情，都是不得了的大事，等着看吧，索刚的局势很快就要乱套了。”牧师康特说，“其实认真分析的话，马尔南斯公爵肯定有问题，毕竟在王国的五大家族里，他的身份是最特殊的。”
“怎么说？”
“这是我听来的小道消息啊，不要到处传。据说早些年，为了确保王国南境大门安全，在公爵的提议下，御剑堂联合其余几大家族对冰蛇神殿施压，让神殿将神器【千面棱镜】租借给马尔南斯，后者则支付给神殿高额的租金。”
“这么说，冰蛇神殿实实在在从公爵那里获得了巨大的好处？我听说马尔南斯就是信仰冰之女王梅瑟丽亚的。”桑德尔插话道。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冰蛇神殿虽然并不排斥额外的收入，但是和失去神器的代价相比，那点黄白之物真的很微不足道啊。”牧师压低了声音，“尽管这些年来他们极力掩盖，但还是有很多地方露出可疑的马脚，神殿的发展也几乎停滞不前，这些都进一步证实了这小道消息的准确性。”
“那公爵拿到神器，真的是为了保护索刚南大门的安全吗？”
“没有战火的检验，是不是这样还真不好说，但至少他在快速崛起成为一个庞然大物。你没注意到吗？马尔南斯公爵这些年发展速度之迅猛，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军事上的地位，都在稳健提升。有人说，这正是因为神器的帮助，还有传言说，公爵能够猜度人心，预测未来。”
说话间，几人已经接近山脚，岩山周围已经划出警戒线，禁止市民随意出入，几名城卫军在站岗，罗明等人正在思考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出去时，地面微微震动。
马蹄声如绵延的闷雷，越来越响，震颤人心。一队全副武装的重骑兵出现在视线里，朝着上山的道路冲来，城卫军急忙扯掉拒马和铁蒺藜，恭敬地站在路边行礼，围观的民众更是一早就躲得远远的。
啪嗒啪嗒……
这些黑色重甲的骑士们策马经过身边，踏起的尘埃弥漫呛人。罗明几人躲在一块岩石后面，被震得气血翻涌。
“咳咳，看来他们是去打扫战场的。”罗明说，“可惜来的有点迟。”
“一点不迟，恰到好处，刚好和圣辉骑士曼妥思大人错开。”桑德尔眯着眼睛，“那个，牧师先生，我开始相信你的话了。这个马尔南斯，恐怕真的是有什么狼子野心。”
趁着弥漫的尘土掩护，几人返回了市区，令他们感到吃惊的，是一路上那马蹄铁在硬土地面留下的深深蹄印。
“魔甲重骑兵，是除了亚龙骑士外，最强的地面作战单位。”桑德尔长吐一口气，“马尔南斯作为地方领主，他的私军里面怎么会有这种攻坚利器？”
一间酒馆的包间内，精灵之歌小队的成员点了几份菜和酒，算是大战之后的犒赏，他们一边吃喝，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其实关于马尔南斯，还有一件很有趣的事。”几杯酒下肚，康特又有八卦要抛出，罗明等人自然洗耳恭听。
“二十年前，索刚的南边界还是以圣加罗山的山脊为线，山南麓以及契兰高原都是衣科萨廷帝国的国土。那时候，马尔南斯的老巢也不是在万烛城，而是一座中型城市米尔斯兰。”
“米尔斯兰？我怎么没听过这座城市？”罗明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捏着烟肉卷，吃相狼狈。
你没有听说过很正常，因为那座城市在某一天彻底成为了一片焦土。几年后焦土上长出了新芽，新生的草原彻底掩盖了当年城市的最后一点痕迹。
“而公爵本人，据说就是那场浩劫的唯一幸存者。他的妻子和三个儿子都永远留在了那里。”
“好惨啊，怎么会……那不是……”
“你想问的是照理来说，公爵应该就此一蹶不振，彻底退出索刚的政治舞台对吧？”康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可恰恰相反。如果按照时间点来算的话，那天以后，全世界都在给他让路。”
“御剑堂和几大家族出面，强迫冰蛇神殿将神器租借给公爵。随后公爵去了南方，帝国居然同意将契兰高原作为其新的领地，赠送给马尔南斯。没错是赠送！同时和他签订了条件极为丰厚的贸易协定，帝国运往索刚的全部商品，第一站都要经过马尔南斯的领地。”
“听起来像是开了金手指的小说主人公呢。”罗明笑了笑，他仰头灌了一大杯麦酒，结果呛得眼泪直流。————————————————————————————————————————————————
马尔南斯坐在巨大的宝座上，枕着坚硬的椅背，面向着北方。
没有烦人的会议的时候，他喜欢就这样保持着沉默，有时候一坐就是大半天。仆人们都在视线之外，召唤之内的地方候着。
封城的命令已经取消，反正一切都已经乱套了。即使某些势力有什么不满，量他们也掀不起多少浪。
只要神器还在我手里，只要契兰高原还是我的领地，只要索刚贸易的命脉还抓在我手里，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呢？
真正要忌惮的，是当年毁灭古魔法文明的力量，是来自天上的怒火与铁剑。
前方的排窗完全打开，晚风有些大，窗帘被卷的扬起又落下，缠绕折叠，发出扑扑的响动。
嗒、嗒、嗒……
一名身材高大，全身黑甲的骑士走上前，贴着公爵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知道了，下去吧。”
他的声音嘶哑，他的面容苍老，他孑然一人，在空旷的厅内，在宝座的扶手上磕着手指。
公爵看着窗外，视线尽头有一座巨大的阴影，遮挡了大半的天空，晚霞将旗云染得血红。
“圣加罗山，太高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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