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两人没有再对话，只剩下“叩叩”和“叮叮”的低响，是不是还有毛毡擦过金属小件的“簌簌”声。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估计沉迷进这精妙而美好的声音里去吧？
“好了。”文千千用带着指套的手指将八个部件轻轻拨到梁启朝那头，心里特别有成就感，那些棱角分明的小东西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就像被人突然拾到的星星。
“唔。”梁启朝一个个拈起，放在掌上呢绒黑布上，仔细检查着，“还不错。”
文千千松了一口气。
“继续吗？还是你困了？”扶着自己的目镜，梁启朝问。
“我还好，接下来做什么？”长时间在灯光下盯着细小的物件看，文千千眼睛有些发涩，眨了几下，用泪水润过后，感觉好一些。
“你来，”闻言文千千靠过去，因为头发很碍事，所以她早就把长发高高盘起，但不知为何梁启朝心里居然有点惆怅。“看到我手上的这个东西了吗？刚刚那八个小件是要安在这里的，但是按上去前要打磨一下，不然卡不进去。”
文千千摩拳擦掌，就想去拿砂纸，但是被制止了，“不，打磨由我来，你控制不好斜面大小的，现在我要你给那几个小件上油。”拿起一个细细的竹签，梁启朝拧开一瓶机油，文千千细看，这才发现那竹签前有细细的毛，沾了油后，他又用绢细细擦拭着毛，“不需要太多油，一点点就够了，因为部件很小所以要用到这只小笔刷。先沾油，然后用绢擦去多余的，然后像这样……细细刷……只刷下面一半……”
他将那一个部件用笔润好，然后拿出一张崭新的隔油纸，小心将部件放上去，“上好油后就摆在这上面，有油的地方朝上，一个个排开，喏，笔给你。”
这个比刚才那个要简单多了，文千千接过笔就投入新的工作中。那头梁启朝开始给要打磨的部分上粉，因为目标区域很小，这种金属又相对软，不能上砂纸，所以他要借助这磨粉，细细磨才好。
打磨的声音更加好听，文千千差点就因为屏息去听对方手上的声响而忘记自己手头的工作，导致梁启朝磨到第五个时，她还没上完油。
在拼装的时候，因为好奇，文千千也凑在一旁看，看那修长的一指先把小件轻轻靠在口上，然后松开。因为油具有一定的黏着力，小件没有掉下了。再用小锤一敲，就进去了，像是本来就一体一般，特别漂亮，让强迫症文千千看得特别舒服。
但是梁启朝心里就没有手上那么平稳了，文千千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甚至觉得自己因为接触金属而发凉的手指要被盯得烧起来一般，差点冷静不下来。
“哎……”忍不住叹一口气，但是他没有制止对方紧盯不放的行为，毕竟现在两人就是临时的师生关系，哪有老师不让学生观摩的道理？
但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感官上的文千千立刻敏感地捕捉到那声叹息，她看梁启朝手还空着，就问：“教授，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习惯性呼口气而已，继续了。”他又拈起一个，文千千立刻紧盯不放。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八个就已经敲进去七个了，文千千看下最后一个，感觉有点遗憾，自己还没看够。
梁启朝背部僵了一下，没有立刻去拿剩下那一个部件，他犹豫了一下，说：“你要不要试试？”用这种忧伤的眼神盯着，他有点顶不住。
“哎？我？”文千千惊讶。
“你不想试？”
文千千想伸手去接小锤，但是又瑟缩了，“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别怕。”看着她那又想碰，又害怕的模样，梁启朝都意识不到自己神情现在是多么柔和，他抓过文千千的手，把锤子放进她手里，“我抓着你，去把最后一个拿过来。”
文千千照做了，她学着梁启朝的模样，将小件轻轻放在小口上。“和之前我教你的差不多的，”梁启朝捉住那手，移动到小件上方，“我控制角度，你就照着这个方向敲。”
“那、我敲了。”文千千屏住呼吸，轻轻一挥手，“叩”，小件漂亮的被敲了进去。“呼……”她松了口气，然后笑着说，“教授！你看！”
“嗯，”他松开了她的手，“接下来你要听好了。”
文千千立刻正襟危坐，表示自己在认真听。一人教，一人做，细细的交谈声，器物的摩.擦声，敲击声，温暖的灯光，这一切就构成了这个静谧又温和的夜晚……
“你妹的瓦尔基里！你弄到我的手了！”
“哎呀，糟了，弄错了……”
“什么？不会要从头来吧？”
“……我看看能不能抢救下。”
看起来另一边不是很静谧温和就是了，哎。
【作者题外话】：论不同教学方式的差异，温馨向试验组和鸡飞狗跳修复组。
因为气氛太学术，某某都没意识到自己抓/被抓了小手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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