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翠绿又层层叠叠的林叶缝隙。我们看到他的姐姐正高举着双手试图攀爬一棵大树。”
“那位青年他穿戴着我们提供的防护设备兴奋的跑上前来，远远的用当地方言和她喊话。而她也咯咯的笑着，大喊着回话。身上也没有明显感染的痕迹。”
“她还活着。她注意到了我们，从树上下来。朝着我们笑着挥着双手走近。在见到堆积如山的尸体，仿佛永无止境的惨嚎之后。有一个活人笑着向我们走来。无疑是振奋人心的场景。”
莫思宁她沉默了一会，又说道。“是啊。我很能理解。他们的欣慰与激动。但领队的职责就是时刻保持清醒，打碎那些虚幻的幸福，从真实的苦痛中减少损伤。”
“有被大多数人忽视的异样，就是她的双臂一直高举，惹人注目的挥舞着。”
“那行为非常像那些被骷髅孢子花菌寄生后的昆虫。我完全有理由怀疑那位女士被再次突变的新型真菌给感染了。”
“所以我打出手势，让全队保持警惕，做好处决及焚烧准备。我的队员们即刻严阵以待。唯一无法接受的只有那位青年。”
“他朝我方开火了。就用我们提供给他的武器。造成了些许爆炸和响声。镇压他花了两秒。队友踩着他卸了他的胳膊。他声嘶力竭的让那位女士快跑。”
“遗憾的是，那不可能实现。我们早就从上空和最外围封锁了整片雨林，并朝里侧检索推进。就连被爆炸声震起的疟蚊也无法从分子级的定空无人机编织能量网下逃走。”
“当我派机器人把那位女士抓回来检测真菌感染的时候。你很难想象那位青年的眼神。愤怒，惊恐，绝望，恳求，怨毒。要是有目光和诅咒能杀死人，想必我们早已以最凄惨的死法死去上万回了吧。”
“我都好奇了起来。如此多的激烈情感是怎么才能紧紧的杂糅在这小小的眼球之中。鲜明而强烈的展现。”
“让人深刻明白他拥有着鲜活的生命与情感。而不是死物。”莫思宁轻轻叹息，她向虞泽诉说着一片轻薄雪花的苦难。
“检测的结果出来了，我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位女士的脑子和身体已经被再突变的真菌给侵蚀了大半。血涂片都可以说是在繁多的孢子和连成片的菌丝中找少的血细胞。”
“我队研究人员将其命名为三型骷髅孢子花菌。并估计离孢子的大喷发，也就是最终阶段还有三小时不到。”
“新药物来不及研制，现在的抑制药物她服用后也活不下来。所以就让那名青年最后去和她说说话。然后处决与焚烧。”
“当然，按规定必须是在最终阶段发病后，我们才允许处决。”
莫思宁眼睛看向了地面，一种无需言说的哀伤在房间中蔓延开来。
“那是场非常壮观的孢子喷发。”
“或许应该说三型的花菌比较仁慈。发病就是速死。小巧的骷髅菌迅速如花束般从身体内长出。向外喷射大量的孢子。就像是浓郁的红雾，它们漂浮在空气中，安静的旋转着。谁又能从那份静谧中看见死神呢、”
“在密封医疗观察箱中，她站立着变成一具菌子的雕塑。”
“他询问我为何他们要经历如此折磨。而我无言以对。只能说当一种武器被制造出来，那它存在被使用的可能了。”
“最终两国失去了二十七万四千三百二十六条人命。”
“我们和机器士兵处决掉八万多最终阶段感染者焚烧掉大部分尸体。花费两个月确定雨林中再无一处有骷髅孢子花菌及其变种后，将那些人从隔离间中放了出来，准备返航。”
“我们不眠不休的工作，并没有在一时间换来感恩。他们用冷漠而憎恨的眼神盯着，低声咒骂着我们。有些孩童也在大人的授意下追过来丢掷石块和污物。”
“他们可能以为我们到了，就能和神一样挥一下手就能广范围极速精准高效驱赶走所有病菌又让人瞬间恢复健康。”
“就像在普兰一样。但很遗憾，那是需要极其繁多的前置准备与极其庞大的后援支持的。”
“办不到的我们在他们口中就成为了新的恶魔。”
“但过了两年，我们便被立碑纪念，之后还出了传记。那位青年在书中写到，说对自己先前的冲动之举而感到后悔，希望能获得谅解。”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安慰？”莫思宁笑着问向虞泽。
虞泽捂着嘴，看着勾起嘴角的她，叹了口气。“我反而想问问为什么会受到安慰了。”
不过听完后，确实不再在意怀可算计了两人相遇的这点小事了。倒不如感觉脑子乱乱的，像是一滩浆糊。
“嗯。”她用手指挑起自己的下巴，“没办法吧。我学习的专业也不是心理开导。”
看着在思索的莫思宁，虞泽像是想把肺里的空气都吐出来一般深重的叹气。他掀起被子，把自己裹住背对着莫思宁。“我睡了。”
他以为莫思宁会变回蝴蝶，飞到抽屉中休息。但却感觉自己被沉默的注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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