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怎么的，好像是不由自主地就跟着你到这里来了。”杨叡卿笑道，“王爷当时也说过要我保护你的安全为重，这样说来，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油嘴滑舌。”赵语雁笑着白了杨叡卿一眼，“杨进士，我怎么觉得这次你回来以后，和出走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杨叡卿轻笑一声，那模样像极了清风明月下的摇曳玉树。“郡主，人生在世，岂能一成不变？”
“说的是。”赵语雁明白他有难言之隐，也不追问，只是跟着笑了笑，没再说话。
杨叡卿见她这个反应，忽然严肃起来，“郡主。”
“嗯？”语雁毫无防备地抬起头，正迎上杨叡卿凝望她的黑色眼眸。赵语雁的脸上立刻飞起两朵霞云，赶紧把头低了回去。
“或许未来某一天，我可以告诉你在呈杨县都发生了什么。”杨叡卿轻声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被清风送进赵语雁的耳朵里一样，尽管声音很轻，语雁却听得只字不差。“但现在，我想先把它处理好。”
“我不能和你一起解决那些事吗？”赵语雁低声问道。
杨叡卿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语雁再次抬起头，这次和杨叡卿对上的是坚定的目光。“至少这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
杨叡卿踌躇再三，终究还是拿她没有办法，“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件事里有什么隐情，倘若贸然告诉你，致使你被牵涉其中的话，我会后悔终生的。”
“……”赵语雁沉默了一会，在她澄澈的双眸中，杨叡卿温柔又不忍的神色清晰无比。“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快听到你亲口告诉我，无论巨细。”
“那是当然。”杨叡卿如释重负，宠溺地笑了起来。
“郡主，杨进士，那条鱼——”青柳抱着鱼篓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连忙转身往回走，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青柳，你做什么去？”赵语雁恰好向旁边一瞥，看到了这个蹑手蹑脚的小丫鬟，立刻叫住她问道：“你刚刚跑到哪里去了？”
“奴婢……奴婢想看看杨进士买来的鱼，所以就自己回去了……”青柳回答的时候，两只眼睛不住地往杨叡卿那边看。
“好啦，不需要你创造机会。”赵语雁笑着刮了下青柳的鼻尖，“快收拾收拾，过会儿我们在楼上吃饭。”
“是。”青柳得了命令刚刚转身，忽然停顿一下，又转了回来。“小姐，杨进士也去吗？”
“……”赵语雁回头看看杨叡卿，又对上了那双深邃透彻的眼眸。
“我就先——”
“他去。”赵语雁抢着答应下来，看着杨叡卿问道，“杨进士，刚刚都约好了，对不对？”
“可——”杨叡卿还是纠结于俗世礼法，担心会影响赵语雁的名声，不太想自己一人擅入女子的房间。
语雁没给杨叡卿挣扎的机会，“青柳，等楼下闹完了你就准备一下。”
“是。”青柳点头，“小姐，要准备几副碗筷？”
“嗯……”赵语雁想了一会，“五副碗筷，再搬一张桌子上来。”
“啊？”青柳一脸苦涩，“小姐，碗筷好说，可桌子……奴婢自己搬不动呀。”
“让杨进士帮你。”赵语雁笑道。
“杨进士……”青柳不太好意思地看向杨叡卿，见后者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放心地回房去收拾了。
“郡主，你我出门在外，是不是——”
“你叫我什么？”赵语雁狡黠地眨眨眼睛，打断了杨叡卿的话。
看着面前这位古灵精怪的姑娘，杨叡卿又想笑，又想哭。不知自己在佛前下定决心做出的那些改变，为何会在赵语雁面前就全无痕迹。
但是，打从心底里，杨叡卿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苦恼。恰恰相反，对他来说，这是一种永远不会遗忘的，瑰宝般的记忆。
“说啊，到底谁是母夜叉？！”
楼下，常云夕用手按着牛长寿的脑袋，厉声问道，“是本姑娘，还是你自己？”
“是俺，是俺！”牛长寿彻底被打服了。常云夕明明没用什么外家功法，只凭拳脚功夫就打得他们疼而不伤，实在太过难熬。“姑娘哎，你就看在俺们都是北地跑过来的草头老百姓的份上，饶了俺这次吧！”
“哼。”常云夕轻轻松了手，“算啦，看在你们陪我练功的份上，就饶了你们。”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牛长寿从地上爬起来，又搀扶着几个同行的哥们站起身。在一阵‘哎呦’‘哎呦’的忍痛声中，牛长寿看着自己的一身淤青发了愁。“唉！这可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本来转身上楼的常云夕听到这一声叹息便转回来问道，“有什么难处？”
“没啥，没啥！”牛长寿彻底怕了常云夕，连连摆手，“姑娘，你现在离俺远点儿，俺就当你是活菩萨，烧高香了！”
“干什么这么怕我。”看到牛长寿吓得诚惶诚恐的样子，常云夕忍不住笑了起来，“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那么记仇，你还怕什么呢？”
“你说为啥怕你！你不记仇，俺还记仇哩！”牛长寿在心里埋怨道。
“到底是怎么了？”
“嗨，姑娘，你不知道，俺们都是从北地瞒着鞑子偷偷跑回来的，都是些没牵没挂的光棍儿，本来想去竹云寺学两招，往后哪怕给人当保镖也好，可现在被那个杀千刀的王八蛋骗了，又让你打了一顿，哪怕给人扫地都没人要，这——”
听到牛长寿身后那人的抱怨，常云夕这才反应过来，“你们是要去竹云寺学武功，被人骗来这里的？”
“对啊！”八人以苦大仇深的表情齐声应道。
“那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常云夕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本地闹事的恶村民，才——”
“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可你不听啊！”众人又是齐声大叫，此时此刻，他们胸中的冤屈似乎已经不亚于在衙门前击鼓鸣冤的苦主。
“那你们为什么向我动手？”
“是你先向俺动手的啊！”说起这个，牛长寿立刻叫起冤来，“本以为你是想试试俺们的拳脚，谁知你下手这么重！”
“……”常云夕这次彻底脸红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误会，都是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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